第10章

纪尧走了,离开得非常干净,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书白一身文艺细胞,想不到做事这么有魄力。不愧是我欣赏的男人。”王靖弛坐在纪尧对面说道。

纪尧低低问了一句:“是他吗?”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很多规则在你不是头部之前那就是铁律,一旦你掌握了话语权,去他妈的规则。”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王靖弛慢慢走过来,有些晃神道:“也许,纪尧,我们要感谢书白。《三辨》不是一部简单大爆的作品,它让很多人看到了后面的市场,试图复制它的成功模式。这些藏在后面的人早已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们,黄逸珂只不过是起了一个头,其他人下场推波助澜而已。你们动了别人的蛋糕自然会被狙击了。”

“国也这样?”纪尧显得有些疲倦。

“有过之无不及,只是上面管得严,没有那么放肆地摆出来罢了。”王靖弛嘴角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嘲笑什么。

“我们避不了,只要端起这个碗,就避不了。”纪尧说。

“想独善其身自然是不行的,你们不比其他人。他们可以躲在暗处,但是你们是公众人物,被暴出来的,第一时间成为箭靶。”王靖弛道。

“所以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遗憾。”纪尧说。

王靖弛道:“咱们那部片子还拍吗?”

“拍。”纪尧答道。

“韩国那边不久就应该有答案了吧?”纪尧问道。

“嗯,就这几天了。”王靖弛说。

整个宣传期和后续的活动都没了季书白的身影,纪尧突然觉得心里似乎有些空荡荡的。

在昨晚最后的演唱会后,周旭向纪尧走过来问道:“我和木兰想下个月去欧洲度几天假,你要一起吗?”

纪尧应了一声:“好。”

在戴高乐机场,季书白高兴地等在候客区。他本来就长得俊美,又是个中国人,更是显眼了。

黎木兰一见到季书白,便朝他跑着抱了过去,一个劲儿地弟弟叫个不停。

季书白朝身后走来的两个男士无奈地摊了摊手。

季书白住的地方在位于卢浮宫旁边,“早上一推开窗,就能看到,很好。”黎木兰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说道。

“木兰姐,你要是愿意,旭哥也愿意,可以和我做个伴。”季书白笑着说道。

黎木兰不好意思地说:“我都老了,学也学不动了,在这里生活又不懂法语。”

周旭走过来说道:“活到老学到老嘛,以后倒是可以来这儿生活。”

夫妻俩在阳台藤椅上坐了下来,共同沐浴在黄昏的柔光中。

季书白自觉地下到一楼去,纪尧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做电灯泡了?”

季书白白了他一眼,走到咖啡机旁拿起刚煮好的咖啡品了起来,“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使了呀,不过有一说一,咖啡煮的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我的才艺你还不知道。”纪尧嘟囔道。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季书白问了一句。

纪尧也不答话,拿起两杯咖啡就向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纪尧下来的时候,季书白笑话道:“怎么样?和我一样吃狗粮了吧。”

纪尧不理他,自己往旁边书房走去。

季书白跟了进去,看了一眼纪尧正瞧着的一幅画,“是圣子图。你说,要是旭哥他们有个孩子该多好。”

纪尧转头看了季书白一眼,“很重要吗?”

“什么?”

“没有孩子就是遗憾吗?”纪尧继续问道。

季书白眼眸一闪,“那倒不是绝对的,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幸福最重要。”

纪尧像是得到了自己希望的答案一样,有些满意地转回头去,又被放在矮桌上的古琴吸引住了。季书白走过去盘坐在古琴前,即兴了一段《大雅》。纪尧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不经意地笑了。

“很奇怪吧,现在还这个。”季书白对纪尧说。

“你很喜欢吧?”

“那倒是,西洋的乐器也会一二,但是要说我最喜欢的还是咱们中华乐器。”季书白言辞间有些得意。

“也是爷爷教你的吗?”纪尧问道。

季书白点点头,“他喜欢我们华夏民族的传统文化。”

季书白注意到纪尧从进来就一直在观察旁边那把玉箫,便走过去指着问道:“想要试试吗?”

季书白将萧递给纪尧,纪尧放在嘴边吹得不成曲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个有技巧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季书白说。

“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把我教会才行。”纪尧眼睛亮了起来。

季书白歪着头说:“那完了,要是你很没天赋一直学不会,那还不得赖在我手上呀。”

“那我不管,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纪尧有些耍赖地说道。

周旭夫妇很喜欢季书白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身上那难得的中国古典世家气质,不愧人如其名,博览群书,云中白鹤。

季书白看到周旭夫妇正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自己和纪尧,便向他们走了过去,说是要带他们去尝尝这里最好吃的小蜗牛。

季书白曾在欧洲有多年留学生活的经历,如今属于故地重学,有了和当时很多不一样的感触。由他做向导,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就连季书白自己都忍不住打趣说是不是可以考虑开一家旅行社了,说不定可以成为中欧文化的桥梁。

纪尧真的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但是他又不方便在欧洲大街上戴口罩,因为在欧洲有些城市是不允许戴口罩的。好的是,那些粉丝遇见了他,都会远远地看着他,不会贸然地跑过去打招呼。特别是当看见纪尧身边有其他友人时,更加不会来擅自打扰了。

纪尧因为有行程便提前准备回国了,临走的时候,季书白将书房里那只玉箫送给了他。

“放心,我还有。”季书白说。

纪尧这才接过来和他们告别离开。

周旭回到客厅,随着黎木兰坐下说道:“我当初还担心你们出不了戏,现在好了,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黎木兰瞪了周旭一眼,“想什么呢?一天到晚的。”

季书白恍然过来,才慢慢笑道:“哈哈,我和大尧就是好朋友啊。我们还是很专业的。”

“很多人拍戏都出不来,看来你们俩都不是体验派。”周旭说,“很多刚入门的新演员自身没有太多的表演技巧和经验,只能凭本能去带入角色中。虽然这样的方法能够快速地入戏,但却很容易伤害到自己,让人常常分不清戏里还是戏外。”

“这个倒是,我记得自己第一部电影担当主角的时候就好久出不了戏,拍摄结束了还将自己代入到那个场景中。”季书白说。

“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周旭问道。

“旅行吧,我把自己放逐到了南半球的一个小岛上待了两周。”季书白回答。

“难怪那段时间我找不到你。”周旭说。

季书白点点头,“一般我放逐自己的时候,身边不会有信息工具,就纯粹地做一个当地人。什么都不会去想,就只是坐着和当地人一样的事情。”

“这样很好,人生和戏剧总是要分清的。人生如戏,可当不得真。”黎木兰在一旁说道。

三人聊着聊着便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哲学,从理想到现实,后来又谈到如今季书白的学业。谈话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现在的季书白比当年在小镇上见到的时候还要简单纯粹,那是一股经过红尘却片叶不沾的通透,这样的他正是周旭所羡慕的。

自从季书白答应要教纪尧箫之后,纪尧便总是卡着时差和季书白视频,免得影响到他的休息。